摘 要：近期国际金融危机正是当代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发展阶段性特征的标志，是二战后矛盾积累的必然结果。1945年至今60多年中，以美国为首的垄断资本主义进入了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新阶段，具有与以往不同的7大特征，最基本的就是以金融――虚拟资本国际垄断并与信息技术垄断紧密结合而主导经济全球化。经过四个时期的发展，美国的金融膨胀和美元霸权王国，使它必然成为最大的“虚泡王国”，爆发牵动世界的经济危机，加剧三大矛盾，宣告新自由主义理论和政策的破产。现在世界经济达到了新的转折点。

关键词：国际超级垄断资本主义；“虚泡王国”；世界性过渡时期；基本方略

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一再强调，要注重发展的阶段性特征。这不仅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十分重要，对于认识与把握世界的时代特征、现代资本主义变化历史态势也是极其必要的，而且二者又有十分紧密的关联度。近来的国际金融危机是继上世界30年代大危机之后最大的一次经济危机，决不可简单地视为一次经济起伏的周期变化（如有人认为“从本质上说，危机其实是一个阶段发展的后市场力量对资源配置的强制性调整”，具有“清淤却痛”、“回归正常进步”的功效[①]），而应定为现代资本主义最新阶段带有标志性的重大历史事件，反映了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尖锐化的新形式，突出了时代的新特点，预示着世界历史将出现转折性变化。我们必须以研究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的原因、后果、趋势为契机，揭示资本主义蜕变的阶段性特征，洞察时代的脉搏，进而更科学地把握我国的历史方位，制定正确的方略。

资本主义嬗变的最新阶段及其特征

事物分阶段发展是一条普遍规律，也是《矛盾论》所阐发的重要论点。毛泽东说：“事物发展过程的根本矛盾及为此根本矛盾所规定的过程的本质，非到过程完结之日，是不会消灭的；但是事物发展的长过程中的各个发展的阶段，情形又往往互相区别，这是因为事物发展过程的根本矛盾的性质和过程的本质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根本矛盾在长过程中的各个发展阶段上采取了逐渐激化的形式。并且，被根本矛盾所规定或影响的许多大小矛盾中，有些是激化厂，有些是暂时地或局部地解决了，或者缓和了，又有些是发生了，因此，过程就显出阶段性来。如果人们不去注意事物发展过程中的阶段性，人们就不能适当地处理事物的矛盾。”[②]后来他又提出“部分质变”的观点。这可以作为我们认识当代资本主义矛盾及其尖锐表现形式――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经济危机的一把钥匙。

上世纪初，列宁曾作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的判断，时间已经过去近100年，事情已经有了新的变化。今天我们应当从当前国际金融危机的实际出发，作出新的判断：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是现代资本主义蜕变的最新阶段，可称为“虚泡帝国”。纵览历史，西方资本主义制度迄今大体经历了4个大的发展阶段：（一）原始积累资本主义（前后大约300多年），其生产力的技术基础是手工工场方式；（二）自由资本主义（18世纪下半叶至19世纪70年代后），其生产力基础是机器为中心的初级工业化即产业革命的扩展，金融经济初具规模；（三）金融与产业结合的垄断资本主义，包括私人垄断与国家垄断（19世纪70年代至20世纪中叶），其生产力基础是电气化、石油化为支撑的规模化的工业经济（即深化的工业化）；（四）高度虚拟化走向泡沫化的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20世纪中叶至今，近70年），其生产力基础以信息技术为中心的现代化手段，而与信息技术结合的金融资本同实体资本脱离得越来越远，以美国主导的高度集中、超级虚拟化的垄断资本主义控制、剥削全世界，导致泡沫经济破裂酿成世界大危机。

表1 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4大阶段

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最高阶段》一书中对帝国主义概括出五大特征，我们今天根据新情况可以对资本主义新阶段即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概括为七大特征。下面将二者做一比较。

表2 资本主义发展第三阶段与第四阶段的特征对比

上述两个特点是什么关系？是后者继承与扩展前者，根本性质未变，而是发生了部分质变，寄生性、腐朽性更加突出了。正如列宁论证帝国主义阶段时所说：“金融资本主义并不消除资本主义的低级形式（较不发达、较落后的形式），而是从它们中间、在它们之上成长起来。”[③]也就是毛泽东所说的，根本矛盾虽未变化，但有的矛盾激化了，有的新发生了，有的采取了新的形式。比如垄断资本主义并未变，而是垄断的内容与范围大了，主要是国际超级金融垄断，金融走向过度虚拟化，越来越脱离工业资本。再如，资本输出已经变成美元霸权，它同信息技术结合（金融技术双垄断，正在形成所谓“云时代”），笼罩着世界各个角落。还有瓜分世界的国际同盟已经变为美国组织资本主义列强的霸主，建立了一系列军事政治组织，左右各国的一切。另外，瓜分世界领土出现新变化，经济上采取新殖民主义，政治上采取推行“民主价值观”政策（包括“颜色革命”），军事上建立分布于大部分国家与地区的军事基地，战争形式也起了变化（后面再加以分析）。至于大量跨国公司组织则是新出现的经济形式，带有某种新殖民主义的特点。总括起来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尤其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后，现代资本主义已经出现一系列与以前有很大差异的新特征。所以，应当将其“部分质变”视为新阶段的标志。这次新形式的金融――经济危机正是这些特征与矛盾的集中表现和结果，预示着新阶段达到一个转折点，但并不意味着它的结束，估计还会延长一些时日，只是从顶点开始衰落下来。

资本主义新阶段发展的四个时期

回顾1945-2009年65年的历史，美国这种“虚拟――泡沫王国”也有一个嬗变的过程，实现着上述7个特征。头号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大约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它的经济实力超过了所有国家，成为经济发展最快、科技进步水平最高、由巨大垄断资本集团支撑和操纵的强国。它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富有活力的机制，以软硬两手盘剥世界。特别是在两次世界大战中不仅本土上未遭受重创，而且大发横财。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其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的50%，等于其它一切国家的总和，黄金更占世界的3/5。早在1946年毛泽东就做过这样的分析：“现在美国在太平洋控制了比英国过去的全部势力范围还要多的地方，它控制着日本、国民党统治的中国、半个朝鲜和南太平洋；它早已控制着中南美；它还想控制整个大英帝国和西欧。美国在各种借口之下，在许多国家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布置，建立军事基地”，进而控制大部分国家[④]。正是凭借它的强大无比的经济实力及与之匹配的军事实力，在20世纪40年代完成了由“经济强国”向“金融帝国”的嬗变，标志性事件就是1944年7月的布雷顿森林会议，确定了美元霸权。二战结束后的1945年12月正式签订协议，形成以美元为中心的资本主义世界货币体系（“双挂钩”机制），美元成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建立了长期为美国控制的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从此，美国国内货币与世界货币成为一体，美国可用美元支配全世界，国内出现了“去工业化”和证券化浪潮。这一国际金融超级垄断资本主义走向高度虚拟化、泡沫化，在60多年的嬗变中大体经过了4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1945-1970），主要特点是同黄金挂钩的美元主宰资本主义世界经济，金融与实体经济仍有较多的结合，虚拟经济渐占主体地位，形成外汇市场。40年代未至50年代初的美国“马歇尔计划”，主要是用实物支持西欧复兴，大肆推销它的剩余产品。在朝鲜战争期间，支持日本的崛起也是靠政策与物质两手，将许多实体产业先后转给日本。50年代美国的主要目标是组织资本主义世界的队伍，千方百计的扼杀社会主义阵营。1957-1958年发生了较为严重的衰退，进入60年代曾发生短暂的所谓温和衰退。总体上说，五、六十年代为资本主义世界的“温和增长期”，美国实体经济快速发展。但美元危机却频频发生，在60-70年代就发生了10次之多，其特点是西方外汇市场掀起抛售美元、抢购黄金的浪潮，使得美国的黄金储备不断外流、储备额不断下降。

第二个时期（1971-1980），主要特点是美元同黄金脱钩，并发生石油危机与“经济滞胀症”。布雷顿森林协定规定美元与黄金挂钩（每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各国国际结算与美元挂钩。但由于频频发生美元危机，西方各国抢购黄金，1971年美国尼克松政府干脆停止美元兑换黄金，西方各国相继实行与美元浮动的汇率政策。从此布雷顿森林体系大半瓦解，美国却能任意印发作为国际货币结算与储备手段的美元纸币，这种完全符号化的纸币接近有价证券，劲推虚拟货币、虚拟资本和虚拟经济膨胀。美国主要精力集中于经营金融资本、虚拟资本，将更多的实体产业转移出去（如韩国）。1978年10月发生了第11次美元危机，黄金价格大涨，美元大幅贬值，美国国际收入发生巨额逆差。以美国为核心的资本主义世界共患“滞胀症”，一方面生产停滞甚至下降，造成经常性的大量失业；另一方面发生持续的严重通货膨胀，物价大幅上涨。1974-1975年发生了资本主义的世界性经济危机，美欧政府进入两难的矛盾境地：欲抑制通胀、采取紧缩政策，必然加剧生产下降、大量失业；欲放松银根，刺激生产、减少失业，又加剧通货膨胀，需要寻找新的理论和政策。于是，延续了40多年的凯恩斯主义政策宣告结束。

第三个时期（1980-2000），主要特点是实行新自由主义政策，特别是金融自由化，虚拟资本大幅膨胀，美国利用美元纸币盘剥世界，多次转嫁经济危机，制造多起金融风暴。1979年撒切尔在英国上台，1980年里根在美国上台，实行弗里德曼的自由货币政策，大肆推行新自由主义，减少政策干预，将国有企业私有化，特别是修改对金融监管的法规，倡导金融创新，虚拟资本大幅膨胀起来，外贸逆差迅速扩大。1982年垃圾债券总额仅28亿美元，占全部公司债券流通总额的6%，到1985年则增至150亿美元，占全部公司债流通总额的14%，其收益高于国家公债，经济虚拟程度攀高，1987年发生华尔街的大崩溃，所谓“黑色星期一”。到1989年垃圾债券价格泡沫破裂，但1992年后又活跃起来：在金融创新中产生了一批国际投机资本，后来对冲基金达到4200多家，资本总额约3000亿美元，资金杠杆率高达1:300。美国大量发行国债，到1991年即达24716亿美元。1981年开始美国大力发展国际银行借贷业务，目的在于增强银行的国际竞争力，又把国外的一些国际银行业务吸收到国内，当年该项业务余额即达2343亿美元。正是由于美国任意印钞，货币发行量过多，虚拟经济扩展，导致通货膨胀，为此采取紧缩银根的政策，利率居高不下，贴现率曾高达21.5%，使得大量流资涌向美国，美元升值又致使贸易赤字增大。针对这个情况，美国将困难首先转嫁给经济快速增长的日本，1985年“广场会议”后迫使日元升值，加快了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使它进入10年的经济低迷期（所谓“失去的10年”）。1990年美国抛出“华盛顿共识”，在拉丁美洲推行新自由主义政策，使得十几个国家经济遭受重大灾难，特别是阿根廷一落千丈，2001-2002年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导致政治危机。同时用新自由主义的武器实施“和平演变”战略，苏东剧变又催化了俄罗斯的私有化进程（“休克疗法”），使得俄国经济下降了50%以上。在此期间，相继发生了美国股市危机、英镑危机、墨西哥金融危机，特别是90年代后期发生了东南亚金融危机，象拉锯战一样，使十几个国家蒙受灾难。当时的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说：危机使国家倒退几十年。而这个期间美国却以“新经济”使高科技与GDP得以近十年的增长，但在此掩盖下泡沫经济日渐形成。

第四个时期（2001至今），主要特点是迅猛扩大的虚拟经济使得经济泡沫超速膨胀，最终破裂，美国发生了80年来最大的一次金融危机，波及全世界。2000年未到2001年美国的“新经济”变成了“IT泡沫”（网络泡沫），美联储不但未设法来抑制，反而以大泡沫治疗小泡沫，13次降息，使金融资产向房地产转移，造成房地产泡沫。2007年7月泡沫破裂，出现次贷危机，资金链断裂，引发2008年金融大危机，出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大银行纷纷倒闭，波及世界。与此同时，发生了石油危机（价格狂涨急转为狂泻）和粮食危机。据西方测算，由于股市大跌，全球股市蒸发了50万亿美元。危机还在继续，算总账，整个世界的损失恐要超过美国3-5年GDP之和，大体等于全世界经济的总量。

上述60多年的历史表明，美国经历了一个从“经济强国”变“金融帝国”再变为“虚拟经济――泡沫经济王国”的嬗变过程，金融资本从与实体经济结合蜕变为严重脱离实体经济的庞大金融经济体系，成了以虚拟经济为主体的经济泡沫酵母，进而扩展为整体的泡沫经济。这是一个利用金融――虚拟资本和泡沫经济操纵市场、控制世界大发其财、最终泡沫破灭的进程。正如马克思所说：“这个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庞大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正像一个魔术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唤出来魔鬼了。”[⑤]现在这个阶段还可能延续一些时日（美国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实体），并会改变手法与表现形式。可以断言，作为现代资本主义之最的美国已经达到顶点，今后的资本主义经济还会有若干发展阶段，但总趋势是在走向衰落，金融霸权开始动摇，最终灭亡是不可避免的，而社会主义力量经过曲折之后正在日益茁壮，中国的“火车头”作用越发强大，几十年后将取得主导地位。这是一个科学的判断。

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阶段的三大矛盾

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是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最新阶段，也是它自身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其最重要的标志性经济现象就是在高度虚拟化走向泡沫化中少数垄断巨头大发其财，进而又在新层次上加剧它自身不可克服的基本矛盾，导致巨大的经济危机。我们可从以下三个方面分析其矛盾的激化及其经济虚拟化、泡沫化的内生机理。

（一）金融资本的高度虚拟化加剧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紊乱，违背了市场规律。从市场经济运行结构上说，大体有三个层次组成：基础（市场主体）是承担社会分工的企业以及消化产品的消费者，枢纽（中层）是起联系与配置作用的多元化的市场，上层是居于市场之上的政府宏观调控。金融处在中层与上层之间，既是宏观调控的一种手段，又是货币经营的企业（商业银行与金融市场）。按照恩格斯的说法，发达市场经济的一大特点表现为“头足倒置”：本来生产过程决定流通过程（贸易），流通过程决定金融经济，但后来金融变成了独立过程并反作用于整个经济过程，在许多场合和时间内起了决定作用（所谓现代经济的核心），但有它自身的独立运动并发生金融危机[⑥]。这样，也形成了积极效应和消极效应的两重性。金融的特点表现为极大的变动性，使两重效应以非均衡、非线性地凸显出来。列宁视金融为商品经济的“上层建筑”，并指出：“金融资本特别机动灵活，在国内和国际上都特别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它特别没有个性而且脱离直接生产，特别容易集中而且已经特别高度地集中，因此整个世界的命运简直就掌握在几百个亿万富翁和百万富翁手中。”[⑦]它自身会发生特有危机，但最终根植于实体，受价值规律的支配。这次美国金融危机始于房地产泡沫破裂，价格极其严重地偏离价值，最后被迫回归价值，出现次贷危机，导致全面金融危机再进一步引发经济危机。实际上，今天史无前例的大金融危机正是马克思所讲的“货币危机”[⑧]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表明金融特别是虚拟资本一旦过大地超实体经济所能容纳的量，社会经济就变成巨大的泡沫（虚拟资本本来就含蕴大大小小的汽泡），一旦价值回归（泡沫破裂）便会造成巨大危害，在宏观调控层次上发泄巨大无比的负效应。专家估计，美国金融――虚拟资本造成的虚假财富达600万亿美元（相当于其GDP的50倍之多），包括国家债务近8万亿美元，居民债务10多万亿美元，银行债务50多万亿美元，财政赤字上万亿美元，金融衍生品所产生的面值300-400多万亿元，大大超过了实体资本（在美国国内实体经济仅占GDP的3%）。这已经大大超出市场经济所能容纳的限度，整个经济都建立在比之沙滩更虚的泡沫上，从根本上违背了铁的价值规律，整个市场经济的运行结构正由宝塔变成倒宝塔，真可谓“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二）高度垄断与高度投机相结合把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推进到一个新的尖锐高度。这就是生产社会化与私人占有的矛盾使发达市场经济畸形化，在新自由主义理论的包装中加剧无政府状态，以虚拟经济――泡沫经济使少数垄断资本巨头大赚其钱。人们知道，生息资本的公式为G―G’，实际上是省略了中间实体资本的增殖的公式（G―W―G’）。但发展到巨大金融寡头垄断市场的层面，它们就不愿再费那个事了，干脆从事“钱生钱”的大勾当，一串一串的“金融创新”使G―G’成了买空卖空的连锁交易，脱离创造价值的实体运动，脱离价值决定价格的根基，象断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飞舞。为了缓解有效需求不足特别是消费不足的矛盾，美国采取寅吃卯粮的借贷消费的方式，储蓄率几乎等于零，而且以债务形式表征了巨大负值，次贷危机盖源于此。次贷的利率高达24%，吹起38%的房地产泡沫，百家银行以金融创新的链条竞相分享这块蛋糕，到头来居民和多数中小经营者捞回的是一场空。最终像恩格斯所论述的那样：“在危机中，社会性生产和资本主义占有之间的矛盾剧烈地爆发出来。商品流通暂时停顿下来；流通手段即货币成为流通的障碍；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的一切规律都颠倒过来了。经济的冲突达到了顶点：生产方式起来反对交换方式，生产力起来反对已经被它超过的生产方式。”[⑨]

垄断大资本虽然自由地大把大把地赚到金钱，但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金融危机使美国100多家银行倒闭，尤其是大银行发生了连锁反应，股市大幅下跌，连续出现几个所谓“黑色流血”的日子，连一些金融大捣家（包括索罗斯）大都亏了本，哀叹危机到来了。美国政府财政用重金救助两大房地产银行房地利和房地美，先后出资1万多亿美元巨资打“强心针”，保险公司变成了国有，还用140亿美元巨资救助福特等汽车巨头，但“病情”仍不见底。可见，美国政府还是大资本家最大的后台。

金融投机的巨鳄、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引爆者索罗斯说：“这（华尔街危机）是我所说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这一放任市场和让其自动调节理论的结果。危机并非因为一些外来因素，也不是自然灾害造成的，是体制给自己造成了损失。它发生了内破裂。”[⑩]这个“内破裂”的硬伤是什么？一般认为，是西方对金融监管不力造成的。这仅仅属于技术层面，是表征现象，最根本的还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地壳运动”，即基本矛盾：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矛盾以及个别企业内部的有组织性与整个社会经济无序性的矛盾。所谓“自由市场经济制度”先天带来充满矛盾而又无法克服的残畸：一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绝对自由的市场经济，因为它违背生产社会化的客观规律；二是现代大垄断资本主义控制、利用市场的自发性，大肆进行投机活动，更不可能真正全民“自由”起来；三是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政府千方百计为少数大亨发财服务，不可能有严格的金融监管制度，只能有亿万财团剥削和掠夺全世界财富的自由，不会给所有经营者和消费者自由，只能加深两极分化。近25年来，有15年平均工资呈负增长。现在的美国经济陷入衰退，使美国家庭财富净值缩水11.2万亿美元（相当于GDP的85%），80%的低收入工人难以支付燃油或存退休储蓄金，超过60%的人难以负担医疗保险，50%的人难以支付食品和住房费用，失业率达到8.6%（有人估计2009年将超过10%）。这正好表明，由1%的富人掌握着相当于50%中下等财富总和的发达资本主义美国，其根本矛盾不可调和。

（三）以美国为首的现代资本主义以新的形式称霸全球，加剧了与世界人民的矛盾。二战后美国是最大的霸权国家，20世纪90年代后又是唯一的霸主。它为剥削、压迫世界人民除了利用军事手段、技术手段和一般经济手段以外，最重要的是美元霸权，特别是以纸币美元为武器控制、剥削世界。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说过：“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了所有的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住了整个世界。”三大武器中，美国样样俱全、配合使用，金融是为主体，石油和粮食是两只手。

首先，利用金融资本控制整个世界。从社会化扩展规律来看，世界经济必然联系在一起（经济全球化），金融是其中的重要纽带，关键在于谁控制这个纽带、去干什么？当代的美国就是以此为手段进行世界规模的剥削。自布雷顿森林协定签订以来，全世界各国都以美元为标准结算贸易，在全世界多数国家流通，并作为储备手段，尤其在70年代美元同黄金脱钩之后，美国可以任意印发钞票，以此作为弥补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的手段。换句话说，美国用印钞机的旋转换回世界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劳动者的血汗，并将这笔超额的货币收入再转化为新的金融资本和军事实力，进一步压迫与剥削世界人民。这次美国金融危机之所以变成全球性危机，就是因为各国都通过美元与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欧洲银行首当其冲，每天都有银行倒闭的消息被公布，这些金融机构已承认损失达2500亿欧元，估计走出灾难需要6100亿欧元（相当于法国国家预算的两倍），冰岛、乌克兰、匈牙利等国已陷入“国家破产”。广大发展中国家大都握有美国的国债，并将美国作为出口国，由此便牵动全世界，包括中国（购买美国国债近6千亿美元，又有美国股票上万亿美元）。斯蒂格里茨说得好：“发展中国家在自己也非常需要的时候，几乎以零利率借给美国数万亿美元。这反映了问题的实质。”估计以此种手段使世界上财富每年进入美国的数额约占美国新增长GDP的30%上下，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食利国。

其次，利用美元优势控制石油。小布什执政8年，在中东打了7年战争，包括发动两次海湾战争、阿富汗战争，并与伊朗处于冷战状态，旨在控制中东的石油产地。石油价格畸升与狂泻是连续几年的世界经济一大热点，是继上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的第二次石油危机。1998年石油价格为10美元/桶，2003年为28美元/桶，2008年7月逼近140美元/桶。有人估计这是比上世纪70年代更加严重的石油危机。造成这种危机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美国一些人所渲染的供需关系，而在于石油巨头的投机。据称，美国的石油巨头囤积了相当于10亿吨原油的期货合约，能够在期货市场上呼风唤雨。美国马斯特斯基指数基金规模从130亿美元激增到2600亿，与商品市场初期的2003年相比增长了近20倍，斩获了5万亿美元利润（相当于2004年中国GDP的两倍），其中至少一半资金转战在原油期货品种上，仅2008年前52个交易日投机资金就高达550亿美元。[11]但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石油的“高烧急剧变为低烧”，12月份跌破40美元/桶，殃及诸多石油大国。历史表明，经济震荡，由通货膨胀急剧变为通货紧缩，正是经济危机的一种症候，石油价格由过高急转直下转为狂泻，也是一种市场危机，反映了实体经济下降、需求严重不足（从石油资源短缺看，今后还会涨价），使石油产业遭到重创。

再次，同金融危机、石油危机并发的还有粮食危机，2008年价格猛涨140%。这不仅损害发达国家贫困人群，更遭殃的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当今世界约有近10亿人生活受到威胁，其中1亿人直接处于饥饿之中。为此约有40个国家引发群众抗议，有的已形成反饥饿的政治斗争，造致政府危机。西方国家有人指责，世界粮食短缺是因为发展中国家改善了生活，特别是中国人吃肉多了，粮食供给不足。这种嫁祸的手法，充分暴露了他们的伪善面孔。农业发展严重滞后本来就是资本主义工业的一个痼疾。正如列宁所说：“大资本正是在民众挨饿，农业的整个发展无可救药地落后于工业的发展……的条件下活动的。”[12]但更直接的原因则出于大资本集团及其国家的垄断以此则获得巨大超额利润。日本学者著文称，美国内政外交的大前提是“以粮食为国家根本”，美国实施“以粮食为武器的世界战略”。首要的是它确保粮食经销商巨头的利益。尽管2008年次贷危机导致美国经济疲软，但嘉吉公司、ADM公司、邦吉公司还是在2008年第一季度分别赢利10.3亿、5.2亿、3.9美元。此外，美国农业部故意控制粮食的产量，从2002年一直控制在8000万吨以下，2005年进一步加大控制力度，2007年将产量减少到7000万吨，用以占据控制世界粮价的垄断地位，包括扩大对中国出口玉米（作饲料）。[13]同时，美国不顾发展中国家人民的利益，用40%的玉米来作为再生能源的原料，构成粮价提升75%的因素。如今粮食危机还远没过去，正在折磨贫困国家的广大人民。

正如西班牙的专家伊格纳西奥.拉莫内特撰文说：“现代经济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金融、能源、粮食这三大波及广泛的危机第一次同时发生，且相互影响并相互关联。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对其它两种危机产生联动效应。”他认为，“实际上我们已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地震”，估计“2009年很有可能会像不祥的1929年一样。”他做出如下结论：“这就是新自由主义留下的可悲结果：三大危机纠缠不清”。[14]

此外，从军事角度看，帝国主义与战争联系的形式也出现新变化，即由大规模的世界战争变为连绵不断的局部战争与冷战、准冷战并存交叉，且与经济虚拟化――泡沫化密切相关。二战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发动了一系列局部战争，如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中东战争、两次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等，并在13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置军事基地，在一些地区经常制造紧张局势和暴力动乱，进行多种形式的颠覆、渗透活动。上世纪90年代前处在冷战状态，90年代后维持准冷战的高压态势，战略重点逐步东移。其重要支点是发展核武器力量和高科技武器，包括“星球大战”，不断增强威慑力量与军事霸权地位。根据军事专家计算，美国2001-2007年累计多支出的军事费用15468万亿美元恰好与同期其财政赤字累计数目基本相等；同期的军费总开支36170万亿美元相当于2007年国债增加额（比2000年）的86.4%。这说明美国的军费实际依赖债券市场，进而推动了泡沫经济的扩展。比如，它在伊拉克与阿富汗战争消耗的军事用费8450亿美元与布什应对金融危机的资金8320亿美元大抵相当。这就显示了美国经济虚拟化、泡沫化同军事霸权的内在联系，加剧了与发展中国家的矛盾。

上述矛盾交错及其表现形式，将美国为首的当代资本主义推向国家金融的超级垄断，经济虚拟化、泡沫化具有时代特征，表现了现代资本主义演变的一种趋势。美国GDP占世界经济总量的比例正逐年下降，20世纪中叶占一半，20世纪末降为30%上下，近几年只有20%多（2007年按现汇算为25%，按平价算约为20%上下），但其金融资产却占世界总量的40%，表明它主要靠金融支持它在国际经济中的地位。2007年贸易逆差为8538亿美元，在国际收支中经常性账户收支盈余为负7386.4亿美元，资本账收支盈余（即非金融性资本交易）为负23.2亿美元，金融账户收支盈余为6798.4亿美元。这表明它的金融性收入大抵可弥补贸易逆差的80%以上。而在其GDP中，实体经济创造的份额在下降，1950年为61.78%，到2007年为33.99%，下降了27.79个百分点，其中同期的制造业由27%下降为11.7%，下降了15.3%；而同期的虚拟经济创造的GDP则由11.37%上升为20.67%，占1/5（其虚假的面额要大十几倍）。有的专家系统研究美国60年的历史，发现金融、房地产、社会服务等加在一起占其经济总量的70%以上，而汽车、化工、机械、装备等制造业仅占13%。目前美国GDP与虚拟资本的比例大体为1:36，其中有70%左右的泡沫。这种实体经济的下降与虚拟经济的无限扩大的情形，表明美国整体经济结构急剧走向超级虚拟化。列宁说过：“帝国主义的特点，恰好不是工业资本，而是金融资本”[15]，“金融利益或投资利益统治着商业利益”[16]。在20世纪中叶之后特别是80年代以来，美国跨越式地成为国际超级金融垄断资本主义，即把金融与工业的结合蜕变为脱离并统治实体经济的虚拟经济世界，而与高科技结合，进一步引发由经济泡沫酿成泡沫经济，彰显了美国为首的现代资本主义的新特征和新手段。这也正是在新阶段上高度社会化与高度私有化的矛盾从深处酿成今天的国际金融危机与经济衰退，其经济的高度虚拟化、泡沫化和在世界的金融霸权在更高层次上表现了帝国主义的寄生性、腐朽性，成为世界最大的食利者，也凸显了从强盛的项峰走向衰落的败迹（当然其实力仍然强力，仍然主导着经济全球化）。我们研究当前的国际金融危机，必须抓住这个总根子。以此为基点，方可制定正确的战略与策略。

对于今后资本主义演变的预测及应对方略

科学地分析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是为了对时代与我国的历史方位作出准确的判断，在扑朔迷离的环境中找出一条基准线，以制定正确方略。从上述对现代资本主义蜕变阶段及其特点、矛盾的分析中，我们可对今后发展趋势做两个方面的判断。

第一个方面的判断：以美元霸权为主要象征的现代资本主义已经达到顶点，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还是经济全球化的主导力量，它所容纳的生产力还有新的发展空间。从已经反映出的征候看，美元独霸世界市场的态势正在改变，很可能首先出现世界多元化的局面，出现地区性货币的战国时代，而美元的主导地位虽能保持一个时期，但正走向日落西山，新的国际超主权货币的确立需要时日。不过，对美国的经济、技术、军事、政治的实力还不能低估，还没有达到世界范围的社会主义革命来临之际。这个进程，不仅取决于西方经济社会的内部矛盾，还取决于世界范围内力量的对比，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整个力量不没有根本改变弱势地位。

第二个方面的判断：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开始走出了由上世纪90年代苏东剧变引发的低潮时期，世界范围内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的长历史时期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从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考察，自苏联十月革命开始进入一个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长过渡时期，到20世纪80年代未90年代初遭受了最重大的挫折（在74年中曾发生多次挫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但是由于我们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改革开放，迅速壮大起来，加上以华盛顿共识为基本政策的新自由主义失败，发展中国家也开始新觉悟。而这次国际金融危机又推进了重新学习、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热潮，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有了重大变化，给人们以新的希望。不过，这个长过渡时期还会遇到许多新的坎坷，不可估计过高，很可能当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实力超过西方之时，才会有根本性转折。也许在“中国模式”的示范与鼓励之下，将来在世界上形成一个特殊形式的“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即较为落后的社会主义陆续在发展中国家一个一个兴起，形成西方列强孤立之势，最后再从根本上使资本主义最后自身攻破。这个进程当然还需要具备各种主观与客观条件，但从大视野看，世界社会主义事业是大有希望的。

现在的关键仍在中国。二十年前邓小平就说过：“只要中国社会主义不倒，社会主义在世界将始终站得住。”[17]现在看得越来越清楚：当年的中国是世界社会主义的路标与引擎，世界人民都在看着我们。目前势头很好，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三位，没有特殊变化今年可以超过日本居第二位，人均达到3200美元。如果按英国经济学家安・麦迪森平价不变价格计算，我国经济总量可在2015年超过美国（见表3）。按世界银行公布的购买力平价法（PPP）计算，中国2007年GDP为70551亿国际元，相当于美国的51.08%[18]。当然，我们必须保持清醒头脑：我国是世界上第一人口大国，尽管GDP总量将跃居全球第2位，而人均GDP却仍处于全球第100位前后；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大国，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区域间发展还不平衡，综合国力不强，国民总体生活水平在世界排名靠后；我国还处在工业化中期阶段，产业结构不尽合理，加之目前就业形势严峻，直接影响着城乡居民收入的稳步提高；由于我国产业技术水平低，经济增长过程中资源浪费严重，发展所付出的环境代价沉重，节能降耗和环境保护任务十分艰巨；近年来我国经济高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靠高投入和出口推动的，国内需求的增长相对迟缓。

表3中国与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1700―2015）

资料来源：1700―2001年的数据来自The World Economy : Historical Statistics ,OECD , 2003 ;2001-2015年的预测数据来自Development is Back, OECD , 2002。

那么，我们应当采取什么基本方略呢？首先，是集中力量办好自己的事情，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特别是全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根本性转变，解决好发展中的一系列矛盾，在深化改革中尤其要清除新自由主义的影响，坚持走自己的路，在各方面进行创新性探索，处理好效率与公平的关系，坚持和完善基本经济制度，消除两极分化，着力实现共同富裕。从目前反映出来的情况看，杂音噪音还非常之多，有些人就想借机把中国引向邪路。对此我们必须保持警惕，坚持基本路线不动摇。

对外一定要处理好融入国际化与走自己的路的关系、扩大开放与独立自主的关系，统筹国内国际大局，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扩大内需为主，国际合作、引进外资、扩大外需为辅。在今天扩大开放的条件下，尤其要有效地排除“西化”的影响，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主导地位。毛泽东说过：“任何阶段、任何国家，都是要搞实力地位的。搞实力地位，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19]我们一定要记住这个真理。